肝厥脏燥(癔病重症)的中医治疗医案

  • A+
所属分类:经方论治

刘xx,女,41岁。〔主证〕因与单位同事口角,气郁胸闷欲悲,继而厥逆不醒,经厂医针刺人中、合谷、足三里等穴逐渐缓解,但昏不知人,语无伦次,二目不活,医又给鲁米那、安定、冬眠灵等药,仍未知人,亦不得眠,往诊如前,手足厥凉,喜笑无常,切脉沉伏而涩。

〔辨证〕暴怒伤肝,气郁神扰,四末为气所阻,致成肝厥脏燥之候。

〔治则〕条肝行气,解郁安神,以四逆散加味。

〔方药〕南柴胡9克 炒枳实9克 生白芍9克 合欢皮15克 生甘草6克

按:上方为《伤寒论》少阴篇四逆散加减组织而成。方中以柴胡条肝、宣畅气血;以枳实利胸隔之气,辅助柴胡一横一纵,使气机得调;以合欢皮解郁和心志,宽胸理气;以芍药甘草汤柔肝育阴能缓其急。方药之目的是使肝厥之证有所转化,四末气阻得以通畅,则手足厥凉自解。服药2剂,手足厥凉已温,夜寐较安,但仍不识人,出言无序,且多喜笑、脉来沉细稍弦。此气郁已通,心神未宣,拟甘麦大枣汤法,以养心安神,润燥缓急。

方二:北小麦30克 炙甘草6克 合欢皮15克 石菖蒲9克 大枣(切)10枚 朱砂面1.2克(分冲)

此方系《金匮要略》妇人杂病篇甘麦大枣汤加减。经云:“妇人脏燥,喜悲伤欲哭,象如神灵所作,数欠伸,甘麦大枣汤主之。”其发病原因,多由情志抑郁,或思虑过度,心脾受损,致脏阴不足而成。本例亦因情志所伤,先以四逆散解其厥,后拟此方安其神,有养心安神、润燥缓急的作用;更用菖蒲入心宣窍,芳香醒脑,朱砂镇心清肝而定神明。故服一剂,即能识人,夜寐安和,语次如常,喜笑自然,问其病中语言一无所知。因其神志已清能够望舌,苔呈微白,尖边稍红,脉沉细弦缓,知病去八九,嘱早晚各服舒肝丸半丸善后,后其女告之痊愈。

小麦为禾本科,小麦属,越年生草本、栽培作物,麦粒供药用。味甘微寒,有补养心脾之功用。孙思邈云小麦能养心,与《素问》麦属火、心之谷也相合。麦秋种夏熟,备受四时之气,南方地暖下湿,不如北产者良,故甘麦大枣汤之小麦当用北小麦。又麦之瘪者为浮小麦,本品性味甘咸凉,入心经,有养心气、退虚热、敛虚汗的作用。李时珍云“益气除热,止自汗盗汗,骨蒸虚热,妇人劳热。因汗为心之液,麦为心谷,浮者中空无肉,故能凉心,《医方集解》牡蛎散用之,与小麦略有不同。

朱砂《神农本草经》称丹砂,因湖南辰州产者为佳,故又有辰砂之名。本品为汞矿之硫化物,色红或暗红,用手指捻搓而其色不染手者为佳。性味甘微寒,入心经,有凉心安神、定惊解毒之功用,独用、多用,令人呆闷。刘案脏躁一症用四分作两次冲服其量很少,即取其凉心安神之能,善治语言无序,喜笑无常。李东垣有朱砂安神丸,治心血不足,惊悸怔忡,心神颠倒,寤寐不安者,可资参考。

舒肝丸为经验方,主要以柴胡、白芍、木香厚朴沉香香附郁金、延胡、陈皮、甘草等15味药物组成。有舒郁平肝、和胃止痛的作用,上例病案每以半丸少量用之,是防香燥行气之品伤阴耗气,故不可多用、久服,中病即止。

肝厥为气郁伤肝因而致厥者,即《素问·厥论篇》所云“暴不知人”。《伤寒论》337条:“凡厥者,阴阳气不相顺接,便为厥,厥者,手足逆冷者是也”。厥症是以突然昏倒,不省人事,面色苍白,四肢厥冷,移时逐渐苏醒为主证。但发病严重的,也有一厥不复,因而导致死亡者。秦越人治虢太子暴死尸厥,针百会及其它疗法而苏,系属尸厥之症。厥有寒厥、热厥、气厥(肝厥)、血厥、痰厥、水厥、暑厥、秽恶、食厥、蛔厥等分类。除寒厥因阴气盛,热厥因阳气盛以外,其余诸厥多由气机运行的突然逆乱所致。仲景治厥首重辨证,如寒厥的通脉四逆汤,热深厥深的白虎汤,痰厥、食厥的瓜蒂散,水厥的茯苓甘草汤,气厥的四逆散,蛔厥的乌梅丸等。这些都是在辨别厥属何逆,分清寒、热、虚、实进行选方用药的,刘案肝厥即从气郁着手,故用四逆散有效。

脏燥(多作脏躁)一症,系脏阴不足,心阳内扰,以致出现喜笑、多语、心烦不寐等阳扰之证,“象如神灵所作”,实非有神灵也。在《素问·五藏别论篇》记有:“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至德”指医学理论)。《史记·扁鹊仓公列传》里有“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的论述。《金匮要略·妇人杂病篇》亦有“此皆带下,非有鬼神”等语(带下:泛指妇女经带诸病,亦即带脉以下为病)。从此可以看出古人为医者是不信鬼神的,今时之医当然更不信此。余在山村巡回医疗遇此病症多为妇女,均予解释,以其山村僻壤之地多有迷信者也。因此,脏燥一病,实为阴虚阳扰,心神失守所引起的精神失常证候,故以甘麦大枣汤养心润燥、甘以缓急之品论治,并非什么邪祟为患。

——本文摘自《临证治验录》

发表评论

您必须登录才能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