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言 赵恩俭

  脉诊是最具有中医特色的征象之一,三指诊脉几乎成为中医学的标识。它属于中医诊断 方法“四诊”之一,虽然说是居于四诊之末,但应当说是最重要的,从诊察方法上讲,它是惟一直 接接触到病人人体的技术,从起源发展上讲它与中医学的历史几乎一样的悠久,它既反映了中 医理论特点又是中医理论用于临床实践的一项具体方法,理论和临床不断丰富脉学的内容,脉学的成就亦不断丰富了中医的内容。古今著作涉及到病就会涉及到脉,历代名医绝大多数对 脉学有所贡献,其文献资料之丰,理论经验之富,涉及医学各个方面之广阔深湛,都是其他诊察 技术所不可比拟的。

  脉法出自医经家,原于经络检查,从古代的遍诊法以渐发展变化为独取寸口法,其间经过 了几个世纪漫长的岁月,是在医经与经方两派的融合中;在辨证论治即对于疾病的“平脉辨证” 的客观需要上,由遍诊法的定位性质为主转化为独取寸口的定性性质为主的过程。在这个过 程中亦完善了方法,统一了脉名脉形,由古代的色脉两诊不分而逐步成为单纯诊脉动并与色诊 分开的方法,从而成为两千年来的中医理论与临床技术工作所不可少的手段,以极其鲜明的特 色,在中国医学的发展中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脉法以其独特的方法,及其与中医学的关系形成了它的特色,同时它亦是中医的特色,价值是主要的,但在历史发展的过程中亦并非不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在不断更新改革中,发 展前进是主流,然而亦难免失掉了若干有价值的东西,甚至于是精粹,或涉及方向上的重要的 内容。在大部分通用的内容中亦难免夹杂有概念不清、讹误、浮泛,甚至于荒诞不实的情况,时 代既久,文献又多,水平不一,正误相糁亦是在所难免的,所以在研究整理的工作中要有所分 析、有所鉴别。习非成是的不能以古人之是为是,似是而非的不能以古人之非而不以为非。鉴 往才能知来,才能前进,才能发展。

  本书是综合性的有关脉诊学的论著,旨在系统论述有关中医脉诊学的各个方面的问题。 举凡形成建立、发展成型的过程,有关古代脉法、后世脉法与现代化的探索等,都予以分章介 绍。其中考虑到实际内容和需要,以后世脉法亦即现在还使用的一般性的方法所占篇幅较大。 为了便于读者的阅读和省却一1些绪检之劳,所引原著尽量将有关文献资料较完整地写出。对 于脉法的规范问题,本书亦部分地做了一些工作,在较详细地分析研讨了有关问题后,结合理 论临床、文献资料以及一些实验实践的根据,试图提出有关规范化的意见。另外,就与脉学有 关的几个问题亦做了专题的论述,如“古脉学的发掘研究”、“脉学的批判思潮”等等。并于最后 附录一部分主要文献的有关原文,并加按语以供参考。全书在文献引证上力求做到抉择合理, 内容上力求系统贯穿,见解上力求陈中出新,实用上力求有资参考与临床上的价值,希望能对 脉学做到一次较为系统全面的介绍,能看到现阶段有关脉学的各个方面的面貌,如能为今后的 发展起到作用是尤所欣慰的。

  古代脉法是古代医药学经验在形成医学体系时的一个组成部分,它与医学的发生发展是 相一致的。在认识古代脉法时,首先面临需要解决的是它是从何开始的,而脉诊的起源及其发 展形成又是一个饶有兴味的问题。按照一般规律而论,事物的起源和形成发展都是由简到繁 的。中医的脉学却正正相反,它是由方法繁复,名称众多而发展为简化的,这很使人奇怪,但是 世界上没有奇怪的事情,认为奇怪是由于对它不了解,如果真正了解了它,必然有道理而没有 什么奇怪。脉学的这种发展上的特殊情况与它的来源和进展的具体条件方法是相关的。从大 量的历史资料可以证实,脉诊来源于经络,今日所用的脉诊是古人经络检查方法的一个组成部 分。所以最初它是复杂的遍身诊法,如“十二经诊法”、“三部九候诊法”等等,所诊的位置部在 各个经的主要的可以诊到动脉跳动的穴位上,即诊“脉气”,当时不过是强弱大小等等而已。随 着临床的要求,要解决更多的定性问题,和探索“执简驭繁”的方法,所以在诊法上又有了“人迎 寸口诊”、“尺寸诊”、“尺诊”(实际是肤诊,是对浅表血络及皮肤肌肉等的诊法,不是诊脉动)等, 亦蕴含了对寸口脉的重视,在脉名上出现了数十种之多,其中亦有不少属于形容语汇而够不上 正式的名称,或在名实上相混或重见叠出等等,这大致是《内经》并包括《内经》以前的情况。它 来源于经络,所以诊脉部位一上来就不是简而是繁的,为了探索执简驭繁的方法,就要很多人 (或派)进行多方探索,方法就更多了,为了解决定性问题,就在部位的基础上体验分析记录定 名,脉名亦就多了。但是从《内经》的这种情况上亦就不难看出既有了丰富的资料,并且已有朝 着统一规范前进的基础和动向。于是很快《难经》就提出“独取寸口 ”的方法,仲景虽然参用趺 阳少阴等,但主要的是用寸口脉,到王叔和的《脉经》“独取寸口法”得到最后的完善。二十四脉 名的规范标准亦定出来了,沿用至今基本上没有大的变化,完成了诊断疾病性质这个主要任务 在辨证论治中起到作用。只有了解脉法的发生发展的全过程,才能理解为什么它是以由繁到 简的特殊形式出现在历史过程中的。所以我们将《脉经》以前做为古代脉法时期,亦就是脉诊 的发生、形成和发展的早期。

  早期的有关脉学资料显然散见于诸书,但大量的,系统的记载是在《内经》当中的。它不但 记录了各种脉法,各种脉名、主证等,而且对以脉审定病机决断预后,以及受各各方面的制约影 响等等内容亦是非常丰富的。它在诊脉的时间、具体操作、色脉关系、四诊关系等亦有很多具 体的论述。不但有专篇论脉,散见于各篇的更是不胜枚举。另外,由于不是出自一时一人,编 集形式及代远年湮辗转失误等等原因,其中存在的问题并不少,主要是诸法并列,多方探索的 结果使内容重复、交叉、矛盾不一,乃至错误淆乱等情况所在有之,又有若干受语言、文字、时代 历史等限制,有些后人已不可能明白其意又无从诂训者亦不是仅见的。总之,《内经》是古代脉 法的渊薮,它不但多方面的记载了当时脉学的内容,亦反映了脉诊源出于经络到诊脉动的形成 发展过程。对于《内经》我们固然不能再像前人那样“尊经不变”(其实历来亦是在变),但可供 今日实际应用的内容还是不少的,而且提供了大量的有关脉诊的历史性的重要资料,亦有不少 可供今后进一步研究发展脉诊学的启示。脉诊出于“医经”一派,《内经》是现存医经最完整丰 富的古籍,说历代脉法都出自《内经》,实不为过。

  《难经》最大的特色就是它在书的开始“第一难”就旗帜鲜明地提出了“独取寸口法”。并在 占全书比例四分之一的有关脉诊的各篇中将独取寸口法的有关问题较全面地予以论述。例如 寸尺有了部位长度,提出“关”这个部位,以及各脏主脉、各脏的位置、尺寸的关系、尺脉的重要 性、脉象病机的变化等等。由于《难经》的方法与后世的方法是基本一致的,内容又简易明了’ 所以两千年来在普及上较《内经》尤广,方法统一,切于实用,深人人心。看到自三国时吴太医 吕广开始,历代注解《难经》的无虑数十家;《难经》、《脉诀》、《脉学》是数百年来“坊间”流布最广 的脉学小丛书,就可以想见其对脉学的影响了。

  张仲景是经方一派,但他“勤求古训,博采众方”,从医经一派中引进了诊脉方法,建立起辨证论治的法则。在脉诊的应用上,仲景亦是辩证地对待的,一般是诊全身都有所反应的疾病, 如伤寒、中风、温病等,主要是用寸口诊法;而诊不同脏腑部位的疾病则是用寸口与趺阳少阴等 脉,或单用或对勘。一方面贯彻了内难的方法和精神,一方面亦带有明显的辨证色彩,同时在 遍诊法转化为独取寸口法的过程中起到“承先启后”的作用,在“辨脉法”与“平脉法”两篇中还 留传下来了一些脉诊的其他文献资料,有的亦被引用到后来的《脉经》等书中。

  古脉法时代个别流传的脉法,如扁鹊、仓公、华佗等人的资料,以及近年考古的新发现等, 亦都属于医经一派。基本上与《内经》不矛盾,有助于对古代脉法的更为全面的了解,并且起到 某些旁证的作用。

  王叔和著《脉经》是脉学的第一部专门著作,应当承认今天见到的《脉经》在历史上没有受 到很大的窜乱,基本上还是原著的面貌和内容,只是第十卷残缺得很严重。《脉经》以其符合当 时历史需要和有效的工作,使脉诊结束了古代脉法,亦就是发生发展形成的历史过程的阶段, 完善了独诊寸口法的方法和内容,定出脉名、脉形、主证的规范,确定寸关尺分主脏腑的位置和 方法,使独诊寸口法肯定下来作为惟一的诊脉方法直到今天。《脉经》是脉诊学的一个里程碑。 书中还记载了若干古代文献,使其藉《脉经》以传,亦具有重要的历史学术价值。当然《脉经》亦 不是完全酵正无疵的,尤其是寸关尺分主脏腑问题,后人信用者固多,疑而不用者亦有之。而 且又有许多人提出各种分法,至今仍不能在学术上定案。平心而论后世独诊寸口之法主要意 义在诊病理性质等,若说表里诊以浮沉是向无异言的,但于方寸之地分全身脏腑位置,则理论 上限于条件总不能说得完满,可是临床上又确有一定的反映,说明它不完全是“子虚乌有”。这 个问题今人亦不能解决,亦就不能过分责于古人。对此,除今后应做深人的探讨研究外,由于 它在临床上确有部分作用,亦要实事求是地起码承认并利用其一部分诊断参考作用。另外,由 于《脉经》采用了以脉定病的单一形式,使它在诊断辨证中形成了独自的单系列。在辨证中只 是与证配合,失去两者辨证的分析综合的意义,形成僵化,这亦许是王叔和始料所不及的。

  《脉经》以后,有关脉学的论著都是以《脉经》为“指归”的。尽管宋代出现了伪撰的所谓王 叔和《脉诀》,俚俗谬误,却又以其歌诀易记和通俗易懂的长处十分流行,随之就是对《脉诀》的 批判,乃致于还有些论争,在批判讨论中著述亦日多,亦促进了脉学的一些发展,但《脉经》、《脉 诀》尽管有真伪正谬之分,但从总的形式内容上讲没有原则的区别。因为它们都是以独诊寸口 为法,以脉定病证为目的的。后李时珍著《瀕湖脉学》以《脉经》为宗,在批判《脉诀》的基础上, 采用《脉诀》歌诀的形式*得到当时及后人的重视,成为脉诊人门的必读之书,在学术上实用上 都超过了后世其他诸家的著作。自《脉经》定二十四种病脉以后,传本中革脉脉名下实际列的 是牢脉的脉形,这可能是传抄的问题。《千金翼方》将这个问题改正了过来,于是又缺了革脉, 后来又根据仲景所定的革脉脉形(见《金匮要略》)两存之。或又加长短、大小等,于是各家论脉 在围绕《脉经》的基础上各有详略不同,少至十六种,多至三十余种,而以李时珍的在王叔和二 十四种的基础上,补充修正了革牢二脉,又加长短而为二十七种最为合理。但自《脉经》以来形 成的单系列的问题并未得到解决,却反有推波助澜之势,形成脉候病机的限制。随之就兴起对 脉候病机的,溶脉证为一而辨之的,上继《内经》仲景方法的探索与古脉学挖掘思潮等,学术研 究日趋深化。但原来自《脉经》至《瀕湖脉学》的思想方法,仍控制着医坛,做为脉诊的通行 形式。

  后世诸家脉法,总之不出王叔和的矩镬。虽然有人认为发展不大,这是说重大的改革进展 没有出现,但在补苴丰富脉学的内容上还是做了不少的工作的。无论在方法上、内容上都不断 加密,体系日益完整。尤其是医家利用这种方法,结合临床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和资料尤为重 要。这些无论是在脉学的发展上,与对整个祖国医学的理论与实践的促进,都有着不可磨灭的 功绩,?此必须加以充分的肯定。

  近百年来世界科学的发展一日千里,现代医学科学作为一种实用科学,充分利用基础科学 及有关学科、技术、器械的条件发展很快,形成现代科学的一部分。祖国医学由于历史的社会 的种种原因’没有利用起来现代科学的种种条件,尽管有合理的内涵与丰富的经验,却一直停 留在古代的形式和方法上,落后于时代落后于潮流。整个中医学如此,脉学当然亦不例外,所 以在脉学领域中利用现代最新科学方法手段进行有关现代化的研究探索,是一项必须做的工 作。对原有的我们不能丢,但新进展亦一定要做,而且要好好做出成绩。否则将越来越不能适 应时代。原来的理论实践是个完整的体系,但时至今日如不能前进,一直保持在原有的形式上 就是“抱残守缺”。于是对脉象就有一个再认识的客观要求,从而做为现代化研究的基础和 开始。

  脉诊起源于经络,原来包括有色诊的一部分内容,亦就是针对“浮络”“孙络”的。诊经即诊 脉“气”(脉动)与诊络共同组成当时的“脉法”,后来诊脉动逐渐独立为脉诊,而诊络的方法就做 为色诊的一个组成部分了。《内经》是刚刚分开的时期,但还存留若干早一些时候的方法与观 点。如尺诊(诊尺肤)、诊皮、诊络等,及一再强调“能合色脉”的重要等,对这些问题有再考虑认 识的必要。古代的这些方法无疑是对整个血脉全面的诊察,是非常有启发意义的,如果从血 管、血液的整体系统来研究脉诊,它不但涉及心脏血管血液,包括微循环在内的整个循环体系, 它的种种变化不但直接反应“心主血脉”这个系统的问题,亦间接反应体液神经,乃至全身各种 反映、适应等问题。对此几千年来的实践经验资料和思路方法无疑亦是进行现代化研究的重 要基础D

  通过脉诊反映出来的人体全方位的信息系统的探索,对找到中医向现代化发展的途径亦 是非常实际和饶有战略意义的,至于近年来中医亦使用了一部分现代病名诊断,在中西医合作 及中西医结合工作中,对现代病名乃至病理生理所诊察到的脉象变化,如肝病脉弦、心脏病出 现不整脉,动脉硬化坚涩不柔的脉感,以及无症状的疾病的辨脉,各种危象的脉象变化等等,这 当然亦是脉诊现代化发展的一部分,只要大家认真总结,经验与资料是“俯拾皆是”的,这当然 是最实际的具有明显时代感的新的进展。

  自20世纪50年代起就有人进行有关脉学使用现代方法仪器等进行研究的工作,30年来 亦取得了一定的进展,多数人的工作是探索使用脉象仪模拟诊脉,取得脉象图形以取得脉诊的 客观指标并加以分析解释,在研制适用于中医脉诊使用的仪器与如何解释图形上做的工作最 多。目前还没有很理想的仪器与大家能够公认的对图形的解释,但我们相信在科技工作人员 的共同协作努力下这两个问题当会在不长的时间内得到一定的解决。如利用最新高等数学方 法、计算机技术可以取得脉图研究的新进展等,本书即重点介绍我们做这部分工作的内容。

  通过以上的历史发展事实,不难看出脉学既有其自身发展的过程和内容,同时亦与医学发 展有着适应的关系以及相互促进的作用。

  对于脉诊从另外一个角度可以由一些有关问题加深对它的了解。如明清时对古脉学的发 掘研究,这是在后世脉法完成并做了大量实践以后感到它的不足,用古代脉法对其进行论证的 工作。在发掘恢复古法的形式下,发表了他们自己的学术主张,对此卢子繇、俞理初等人可做 为代表。到清末廖平在能够重见《太素》的条件下,达到了这项工作的极致。他们形式上是复 古,实际亦是“旧瓶装新酒”,这是中国学者在前进中常用的手法,不能粗浅的对待。古脉学的 发掘和研究还只不过是一种思潮,它并不是脉学的主流,成就亦谈不到巨大,但确有很多地方 可予后世脉法以“针贬”,并且对今后脉学的发展给予了很多的启示。

  自宋以来形成了以批判《脉诀》为内容的批判思潮,除医学家以外若干学者如朱熹、谢缙 翁、吴草庐等人亦都参加进来了。宋、元、明三代在批判了《脉诀》的伪与谬以后,还是根据客观 的需要接受了《脉诀》的歌诀形式。《瀕湖脉学》以歌诀形式著成后使这一公案得到基本的结 束,使脉学得到普及与提高。

  关于四诊合参问题,看来好像不成问题,但《内经》将四诊分成神、圣、工、巧,又好似不必合 参,对此不能以词害义,所以对合参的意义、方法,以及脉诊的地位等都需要予以明确。尤其是 脉诊,古人往往说切居四诊之末,应当更重视望闻问。但切诊是医生直接接触到病人的检查, 无疑是非常重要的,它又是中医的一个特色和代表形式,一般人对其往往有过分重视和绝对 化、神秘化的倾向,说居于四诊之末云云是纠偏,亦不能以词害义。

  脉诊是切诊的一部分,尤其与腹诊应当参合诊察。另外,各专科特有的诊察方法亦多是切 诊的组成部分。本书虽不能尽论,但这个问题的性质是要予以说清的。

  脉诊在古今方书中的位置与应用,这个问题所涉较广,脉法出自医经家,而经方家是没有 诊脉这种方法的。从其对疾病的认识,治疗的手段方法,与大量的历史资料上看,都能说明这 个问题。汉代张仲景是经方家,但他“勤求古训,博采众方”,没有门户之见,将脉诊引进到经方 中来,并予以推广使用与发展,著成《伤寒杂病论》,建立起以“平脉辨证”为方法的临床方药治 疗体系。但其后方书并没有能学到做到,仍然采用古代的罗列病证,提出方药的形式。到唐、 宋、元、明方书仍是如此。另一方面,自《脉经》以来,脉诊在诊病辨证中形成了自己的“单系 列”,宋元诸医家著作受以上两种影响,平脉与辨证多分而论之,作为相配合、拼合的形式以论 病,失去《内经》、仲景合平脉辨诬以明病机的原则,使脉法日趋倕化O所以实际情祝是脉诊在 方书中没有位置不能充分利用于前,宋至明诸家著作又以双系列的形式不能充分发挥脉诊的 作用于后,失去与证分析论辨而为具有辩证性质的辨证论治方法的意义。直到明代中叶以后 才开始有人对这方面进行探索恢复,如明之张景岳,清之张石顽等人可以作为代表,但亦还没 能从历史的高度上澄淸其脉络和问题的实质,学术的、时代的背景和原因等等,对此还要做很 多的工作,解决双系列带来的流弊,使脉学得到真正的利用和发展。了解了这个问题亦就知道 了为什么后人在辨证论治上总是认为_都不如仲景,这不仅是崇古思想的反映,亦确有其实际 的问题存在。做为重要的条件之一是法人并没有真正按仲景那样使用脉诊。故尔脉诊在古今 方书中始终没有得到像在《伤寒杂病论》中的那种位置,至于应用当然亦是很不够的。

  太素脉是与中医脉学名称相类似的一个问题。但亦只不过是这个脉字相同而已,此外就 没有共同之处了,因为它是以诊脉这种形式做为卜筮的手段的。他的性质是谈“休咎”,与医学 毫无共同之处,医学是科学,而太素脉是玄学、迷信、荒诞怪异的东西。医家对它虽不屑道,但 易于“鱼目混珠”被不明真相的人认为太素脉是高级脉法。当然江湖术士亦是如此来标榜的。 太素脉法固属“不经”,但在诊人的体质上亦有一些可取之处,所以亦有人对这部分内容较客观 地对待。

  对于脉诊学要清理出一个底数来。脉诊起源之早、流传之广、著作之多、内容之丰富,又兼 之在发展过程中的不断推陈出新等等,凡此种种,都不是其他诊法所可比拟的事实。但由于历 史久远内容丰富,存在问题亦就较多,同时中医亦有中国的传统观念,一方面有“为古人讳”的 思想与作风,另一方面有尊古的习惯,在否定前人时多是采取避而不谈的方式,除非伪谬之极, -般是不进行正面的批评否定的,这就使得一些巳经否定的成为定论的东西,后来还是有人见 它出自经典,原于名家名著,又拾起来,甚至于大讲特讲造成混乱。亦有某些被误解的东西,由 于出于名著,尽管后人有所发现和怀疑,亦不敢遽下结论等等,这些问题都是客观存在的。以 言推陈出新,陈的是否就是应当抛弃的,新的有没有问题,著作说法如此之多,精辟正确的固然 是主流,但主观臆断不符合实际乃至错误的东西,几乎可以说是无时无之、无人无之、无书无 之。他如传钞之误,版本之失,以讹传讹,甚至“张冠李戴”等事亦不是绝无仅有的。所以概括 看来似乎古今人相去不远,甚至于认为一致,但稍一深人就会发现不论形式、内容、理论、实践 经验,在认识上说解上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差别与矛盾。虽然在学术上应当承认历史发展的 事实,有各种流派见解,但对一些有关问题的整理纠正等工作亦是必不可少的。因此,对脉诊 学进行一次系统的全面的清理,澄清底数,是当前必须要做的工作,这样既有利于继承亦有利 于今后的发展。对于脉学进行系统的、全面的整理、清理工作,要结合研究工作进行,首先要有 历史的、全局的观点,科学的实事求是的态度,是就是,非就非,不能诸多顾忌,模棱两可,疑不 能明的可以_以待考,虽经否定的由于古书俱在,他日仍可参证。经过系统的清理,使脉法的 全局能得到进一步的明朗,内容基本得到统一贯串,做到取精用弘,繁芜尽去,以言学术则无偏 见波辞,以言实用则能切于实际而少无所适从,惑于错谬之弊。这项工作如果做得好,做得理 想,可以在学术上有所贡献,在临床上更具指导意义。

  脉学文献的整理研究工作,亦像其他工作一样,既要能肯定正确的,亦要能否定错误的,不 能肯定对的则错的无从而知,不能否定错的则对的亦失掉它的意义和价值。在实际工作中肯 定对的容易,而否定错的却很难,有的“约定俗成”习非成是深入人心,否定是非常困难的。即 或前人偶发一个议论,偶提一种方法他可以毫无所据,但如发现问题要加以否定就要引古酌今 有理有据,甚至于要做实践研究分析工作,拿出正确论点充分论据才能提出,同时还要得到学 术界的承认和支持才有可能“是正”一个问题,但为了发展医学这种工作一定要做,还要做好。 在肯定中医脉学的正确思想认识的基础上,要敢于评骘古人、古法,甚至于批判古人、古书,对 于具体的方法,要明确其发展过程和正确的技术性的内容,对于理论原则要明辨是非,对原于 实践又能指导实践的要表而出之,浮泛、不经、荒诞、怪异之说要不惜一切予以否定。更主要的 是对发展源流,古今得失,从宏观上站得高些,看得远些,给以历史的实际的论证勘定。总之, 不但要疑其可疑,还要疑其无可疑,这样才能发现新的疑问,不但要肯定其当肯定,还要看早已 否定的是否有误,是否可用新的目光予以新的肯定,才能从古人被遗弃的东西中找到新的启 示。例如今日所用的是独取寸口法,它原于《内经》起于《难经》,仲景对此做出卓越的贡献,王 叔和著《脉经》对它做了最后的完善工作,使其成为将近两千年来的惟一的诊脉方法,取得大 量的经验,留下众多的文献,对世界医学亦做出了较大的贡献和影响。这无疑亦是今后诊脉的 主要方法、主要研究对象,是主流,但它是否完全合理,其诊断的控制面究竟有多大,都可深思。 古代的遍诊法、诊络、诊皮、诊筋等与色诊未分,或者就是色诊的一部分的那些方法,尽管两千 年来弃置不用了,但我们不必说是“追昔”,就是“抚今”亦显然它是很有启发意义的,很有前途 的,具有中医特色的诊法,如深入发掘研究,其结果绝不会是单纯的复古,起码是对脉学的现代 化的完善,对经络学说亦可以提供若干有意义的证据,从而丰富中医理论和实践。诸如此类, 在古今脉法中可以抉发的内容很多,仅举些例,以见一斑。

  脉学在发展过程中一直是走着一条探索、争论、批判的道路,它受整个中医学术思想体系 与各科临床需要的影响,同时亦影响着这些有关的方面。为着临床的需要,从单纯的诊脉 “气”、大小、盛衰等概念式的内容,明确为脉“动”,又予不同的脉形以不同的脉名。由脉名的大 小浮沉滑涩的简单内容很快出现了几十种不同的名称,到《脉经》又由繁到简规范为二十四种, 方法上由各种方法的并立到仲景的辨证的使用,以至独取寸口的定型。从《脉经》起有将脉形 成独自系列的情况,后来又被歌诀形式的著作予以推广,有形成脉与证双系列的问题,不利于 对病机的分析认识,使脉诊只成了浮表、沉里、数热、迟寒等的僵化形式,不利于与证进行论辨 分析,与古人的辨证论治精神不合,不是发展辨证论治,而是在形成辨证的“配搭”,于是自明代 起又有人对此提出看法见解,使脉辨病机的内容“蹶而复起”。《脉经》以后是后世脉法了,使用 既久,高明之士亦看到了他的不足和若干弊端,于是自明末起又有古脉法的思潮出现,虽然在 诊法上还不能形成主流,但是个开端,是个冲击,在学术上是有意义的。就是近百年来对脉诊 亦时时有所争议。至于对伪撰《叔和脉诀》,怪诞的《太素脉法》的批判就是更为突出明朗的了。 脉学的探索前进最能反映中医学术发展中的状态,非常具有典型性。尤其是几千年来的不断 推陈出新,至今仍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与更加广阔的前景,使它的典型性格更能代表中医的 特色。

  脉诊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种非特异性的诊断方法,具体到中医就是用它来分辨疾病性质的。 古代的遍诊法当然有辨病位的作用,但独取寸口法对病位问题能否解放,多少年来形成一个争 议的课题。至于说诊脉可以知道患者是什么病名,在理论上和实践上几乎都是说不通的乃至 不可能的。因为从诊脉“气”起就是诊“气之盛衰”是很原则的,到以脉动辨证仍是分析疾病的 部位、性质、邪正消长的关系等等,对疾病的性质、轻重、预后,乃至死生都是很有参考意义的。 但具体到脉与病的对应关系,一种脉可以见之于多种疾病,一种病在不同阶段、各别机体又随 着辨证之不同可以见到若干种不同的脉象,由于某脉可主某某病;某病可以见到某某不同的 脉,若说某脉可以主某病,某病可以见某脉则可。如说见某脉定知为某病,某病定应见某脉则 不可。另外,病名多出于传统,如臌胀、水肿、咳嗽、喘息等等,听声写形一望而知,何须诊脉而 后定?临床更重要的是辨证,而诊脉对辨证是有重要意义的,有时其意义还是绝对的,去此而 取彼,其愚是不可及的,古人说“脉病人不病则死”,可见它的重要性了,历代文献中以脉勘定疾 病辨证结论的情况是很多的。可见意义所在。但一般人见到诊脉是中医的特色,以为诊脉即 知什么病才算尽了 “诊脉之能事”,这是误会,江湖医生以此故弄玄虚,使脉诊在一般人心目中 形成神秘化的东西,反不能取信于人,这非常不利于脉法在临床上的使用,而且有损于中医的 形象,是应当予以明确的一个实际问题。

  脉诊应当做为临床整体工作的一部分,不能独自为政。它是四诊的一个组成部分,所谓 “居于四诊之末”也罢,是诊察的最重要的方法也罢(问诊是了解病情,不属于纯碎的诊察疾 病),总之脉诊应当与其他诊法构成诊法的整体,不能与这个集体分离,在诊察中如此,根据诊 察所得进行辨证时亦是如此,《脉经》以后形成的以脉定证的另-系列的问题,形成辨证和论脉 的双系列,在辨证中脉法趋于僵化固定,辨证上与集体分离,这都是不对的。在诊法上脉法与 其他诊法有机地结为一个整体,就会得到更多的有关疾病反应的信息,在辨证上解决了成为一 个完整系列的问题,既可免去僵化固定的单纯论脉,对号入座式的以脉定病之弊,亦会在参与 整个辨证当中既发挥常规的作用,又能在一定的条件下辩证地发挥特殊的作用,从而充分地、 辩证地、合理地利用各种诊察过程中(即四诊)的信息,得出最优的选择,使原则性与灵活性达 到矛盾的统一,使辨证论治达到高度的理论与实践、个别与一般的统一。那么最后作出的辨证 结论,既可以是常说亦可以是异乎常说的,但它必然都是主客观的统一,都是符合中医理法的, 达到所谓“神用无方”的东方学术特有的、辩证的、高级的境界。

  脉诊是中医的特色,亦是一个中医在工作中的标帜。但某些时候例如单方效药的使用可 以不言脉,古之方书亦有很多是不言脉的,不能说这就不是中医,或者说脉就可以不用,这些自 有它的历史的、学术的种种原因,故尔对此亦不能“一概而论”。当然,正规的诊断治疗,尤其是 重病危证、复杂的或缠绵日久的病,或从各方面反映出来的不典型疾病,或病人体质不佳,处在 特殊情况下的老人,妇女经期胎产之时等等,脉诊是非常重要的辨证手段,正可以发挥它的优 势。某些固定的全身或局部反应不明显的疾病,多数在脉象上是没有什么表现的,例如皮肤的 癣疥之疾,地方性的甲状腺肿大,以及诸多非发作期的疾患,隐性疾患等等,脉象都不一定有所 变化,即或证候明显的有时脉亦不一定有变化,如仲景所说的“平脉”,有见于妊妇的有见于温 疟的,有见于急下的大承气汤证的,就都是明显的例子。所以在诊病时不见得每个病例上都要 写上一个病脉,因为在不少的时候脉象是表现为阴性的,应当实事求是不要搞成形式化、一般 化、庸俗化。

  舌诊掘起甚晚,至清代才正式在温热病上发挥作用,扩展到临床各科还是晚近的事。重视 舌诊确有必要,继续完善舌诊更有必要,某些人以为舌诊新而脉诊旧,于是喜新厌旧,舌诊一望 而得而脉诊的区别则在“几微”之间,喜易而畏难,于是弃脉而但以舌论证,使诊脉成为“虚应故 事”,未必精于舌但却舍了脉,这是得不偿失的,如果深通中医理论,精于临床的人必不如此。

  脉诊的规范化问题是个现实的问题,理故需要它,创新亦需要它,没有规范就无从推扩,无 从前进。规范的工作在历史上不止一次有人做过,脉学每当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就需要提出 规范,这是由于各个历史阶段的要求而决定的较大的几次亦确实对脉学的发展起到过推动作 用。例如古代脉法内容丰富又存在交叉重复,甚至于杂乱、繁芜、概念不清、性质暖昧等问题。 《脉经》第一卷开首就划定了二十四种脉象,又将独取寸口法加以完善固定,这是一次很明显的 规范工作,开创了后世脉法的新纪元,是个“里程碑”。伪撰《脉诀》虽然以伪谬为主,但它提出 七表、八里、九道,亦是一种规范,影响后世脉法亦是很大的。明以来有不少人在著脉学专著的 同时亦有提出规范的含义,这主要表现在他们将脉分成若干种与对脉形的说解、主证的标准, 以及分类提纲的意见等方面,其中以李中梓的二十八脉与李时珍的二十七脉影响为大,但二十 八脉的疾脉实际上既不能反应古脉法疾的含义,又只是个与数脉在频率程度上的问题,数上有 疾而迟下却付觸如(古有损,无气等),实际迟数都可以有延伸,不必更立名目,否则七至为疾、 八至九至怎么办呢?八极、九脱等等难道又都用上?太琐碎了。所以在实际上是不需要的,在 方法上亦是不合乎逻辑的,形成了“蛇足”。对于主证除浮表沉里等外,亦有繁简例证不同之 分,需要有个明确的规范。至于分纲每每引据滑寿的浮沉迟数滑湿,但多数又都提出他们对纲 领脉的意见。除以上所讲之外,有关脉学各方面的内容大体都存在类似现象和问题,说明目前 的情况是资料丰富,意见不一,虽有不同,复多小异,目前历史给我们提出了规范工作是非搞不 可的。本书亦试图做了一些这方面的工作,权作“抛砖弓丨玉”,正式进行这项工作则非少数人之力所能及。

  应当用另一种目光看待脉诊与脉诊今后的发展。首先是对脉诊要有正确的认识,传统上重视者有之,怀疑者有之,以为神秘难解者有之,想以舌代脉者有之。王叔和在《脉经》序上的 一句话被人误解,使脉法蒙上了轻纱雾穀,甚至于尘封,那就是“胸中了了,指下难明”’他的意 思是脉法不但是知识,同时还是一种技术,只理解不行,还要在指下分辨出来。难明才要明’说 明对这种技术要下力量去学习去掌握,难明不是说无法明,如果他认为无法明,那亦就不去著 那部《脉经》了,道理是很明确的。原文俱在是不能断章取义或故意误解的,这绝不能做为“不 学无术”者的借口,难明么确实是难明,但要知难而进去明了它,否则还算什么医生?!脉法是 技术、是科学,既不要故神其说,亦不能知难而退,放弃了这种技术。在此基础上对脉法不但要 重视它、掌握它,还要用更为开朗的目光看待它,从广泛的角度研究它,要彻古彻今地予以对 待,不但要继承还要发展,要向现代化发展。如果不能以新的目光重视脉诊,则以言继承不过 是“抱残守缺”,以言现代化的发展则没有认识上的基础,亦就谈不到实践了。

  关于现代化问题,是脉学研究发展的一个重要方面,它是脉学的未来,亦是中医未来的一 个重要组成部分。对于当前的新事物、新问题,脉学一定要有所参与有所反映。诸如对现代疾 病的脉诊,反映辨证分型的有关脉诊条件等等,这些在传统的诊脉形式中就会积累下资料,如 果予以系统总结,是很实际的现化代发展的内容。当然利用或研制新型仪器设备,对脉诊进行 研究,亦是脉诊现代化的重要的有更大发展前途的方法,但两者都是重要的,尤其在目前更是 如此。所以提到现代化亦要实事求是,不能“好高鹜远”,亦不能满足于临床一得,当然见不及 此,“故步自封”就更是不足取的了。另外在使用现代科学方法研究脉学时,要从中医的原有学 术体系以及实践方法的角度出发,利用现代最新科学手段,包括现代医学手段进行整理研究。 需要注意的是现代科学手段能否完全解决中医脉学的论证乃至发展问题,现代医学的思路方 法体系又与中医不一致,所以,现代化的方法只是“为我所用”,能解决多少问题就解决多少问 题,不能急于求成,急于说明证实所有问题,不能形成目前的现代方法能证实的就是科学的,不 能证实的就是不科学的程式,那样是不会得到多少好结果的,更不能用现有现代医学的方法往 脉学上套,那就会阉割大量的内容,反映不出来中医的理论基础,合理的内涵等,甚至于不只是 “削足适履”。

  对于脉诊在中医研究中的意义和地位,要有一个新的估计。脉诊作为中医的标帜是众所 公认的,但由于它源远流长,内容丰富,技术艰深,精于此道又良非易易,脉学与整个中医学是 生而俱来的,在整个历史阶段与整个学术的改革变化发展过程又是息息相关的,因此不明脉学 可以说是不明中医学,如果对中医学有正确深人的认识则必然毫无问题地会重视脉法。回顾 过去如此,展望将来脉诊的意义就更不一般,它本身的现代化发展就蕴蓄着巨大的生命力,但 问题还远不止此,中医的科研、中医理论的研究、中医未来的重大发展,从目前来说还不能说找 到了一个最为理想的途径和方法,百年来在这方面的探索不少,但所勘定的突破口可能存在着 一些问题,以致方法上受限制、思路上亦很易于偏离中医’虽有所成就亦多不像是中医性质的。 整个中医体系仍像一个坚固的宠然大物维持着它历史的面貌和性质,无法提高至现代领域上 来。例如从中药上突破,其结果有形成废医存药的问题,尽管你没有废医之意,却往往造成废 医性质的事实。从理论范畴上搞突破亦易使中医的内涵受限制乃至被误解,又使中医机动灵 活应用无方的理论被僵化固定起来,受几个指标的控制失掉了它的“神理”,其实际应用的价值 亦就很难说了。但今后脉诊很有可能是发展中医的一个突破口,因为脉法实际是中医学体系 的一个侧面和缩影,它具有中医特色上和理论、临床上的相关内容,脉诊学“言中有物”是摸得 到看得着(如果全面研究脉学其中有很多是能够直接观察的)的东西’概念一致、指标明确,又 是中医独特的东西,对脉的研究就是对中医的研究,不会因为它的前进而废了中医,亦不会受 到某些限制而偏离了中医的概念。如果计划周密注意到一些可能发生的问题,以脉学为课题 整理国故,利用新知,很有可能是使祖国医学取得巨大发展的具有战略意义的措施。在收到成 效的同时,其他各方面的工作亦必然会找到方向途径和方法,那就由脉学为起点,使祖国医学 从古代化进展到现代化的领域中来了。纵观古今之变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果真如此,则本书 的编著亦可能算是尽了一些绵薄之力的。

赵恩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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